胤禛被周婷扯回内室,重新让他躺到榻上,拿毛巾给他盖住脸:“又痛得厉害了?”周婷皱起眉头,该不会其实雍正皇帝生了怪病但没有记录在案吧。
胤禛凝神瞧了周婷一会,把周婷看得发毛,又听外头胤祯的声音:“四嫂,我哥这是怎么了?”
周婷帮他遮掩:“醉了,这是耍酒疯呢。”手指按在他太阳穴上不松开,嘴里轻声安抚他:“痛得厉害吗?太医不是说没事?怎得又痛起来了?”
胤禛嘴里唔了两声算是应她,眼睛闭了起来,脸色看不出好坏,周婷无法只好叫苏培盛出去送胤祥胤祯,自己留在书房里陪他。
“把灯点起来。”胤禛书房里也用上了玻璃座灯,比周婷屋子里用的更大,点上极粗的牛油蜡烛,三四根并在一起亮得很,灯一亮起来,胤禛先眯起了眼。
这场生辰宴早早散了场,算是没办好,周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发作起来,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席上的酒太烈了些?我明明吩咐了下头,不给你那桌拿烈酒过去的。”胤禛喜欢喝点小酒,但酒量还真不行,家里的下人都是有数的,不会在这上头出错。
胤禛沉默着不答话,明明前一刻手里头还拿着笔,心里还在因为改土归流引起的叛乱暴怒,怎么后一刻就到宴席上头,见着的都是一些或死或圈的故人,特别是瞧见允礽的时候,那一身明黄的太子常服,脸上是他最熟悉的那种带着骄矜的神情,说话间不经意就渗出傲慢来。
胤禛以为自己是在作梦,那些被他踩到脚下的兄弟此刻都举杯向他祝寿,而他竟然不是坐在最上头的那一个。恍恍惚惚被扶到书房,等一瞧见周婷一听见她的声音,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一件件的回忆冲撞进他的脑海。
最近的印象是她坐在灯前缝里衣的样子,再之前是她夜里安抚自己的声音,再往前就是自己把她搂起来扳过去对着镜子让她细瞧肚兜上头的并蒂莲花绣了几片花瓣。
是她却又不再像她,认真论起来胤禛还真不记得孝敬皇后的样子了,能想起来的只是她低头回话恭顺小心的模样,和如今周婷看着他问他是不是头痛是不是想吐的样子又不同。
脑子里对她的印象少的可怜,可再少他也知道面前这个跟曾经那个年纪对不上,回忆像烟影那样散开,随着她绞帕子解扣子的动作面前这个女人鲜活起来,看着现在的她能回想起来的事情多的多,而不仅仅是朝冠下面那样木讷的脸。
周婷无法,只能任由他躺在自己腿上,他不让她走她还真不好离开,只好指挥玛瑙把枕头垫在腰后面,好让自己靠得舒服些,又给他搭上被子,手还托着他的脑袋给他按摩:“好些么?”
胤禛闭着眼睛点头,他也想起了他以为荒诞的那些梦,梦里那些事都是他曾经做过的,把生病的皇后从圆明圆挪出去,甚至都想不起起来她离世时长得什么样子。还有允祯,当庭跟他争吵,瞪着眼睛恨不能咬他一口的亲弟弟,现在说出来的话也满是关切。
他从未想过若有一天能重来要善待这些他曾经无视和讨厌的人,他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够重来。这条路太艰辛付出太多,亲生母亲至死不愿入太后宫室,直言他称帝非她所愿。
在这种混乱的时刻,他竟然有了笑意,周婷被他笑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身鸡皮疙瘩,这人不会是傻了吧。
这种状况不适合让他睡在书房里,下人丫头们都在等着周婷开口,她清清喉咙问他:“爷要是觉得好些了,可要歇到正院里去?”周婷的意思是要么睡在书房要么睡去正院,反正她是不会把他送进小老婆房间里去的。
胤禛沉吟一会儿:“就去正院吧。”他得好好把事情给捋清楚了。
他既然开了口下人们就动作起来,苏培盛给胤禛拿了帽子过来,周婷给他戴上了又披上毛皮斗蓬才敢走出去。
“你才醉了酒,可别再见风。”周婷这么说着,前头就有人撑伞,她自己跟在胤禛身边扶着他,胤禛侧过头瞧她一眼嘴巴抿成一条线。时间越久他想起来的东西就越多,除了年氏,还有他如今应该有的那两个儿子。
正院和书房在一条轴线上,从外书房过来必要经过南院的,里头还亮着灯,如今时候还早还没关门落锁,胤禛眯着眼睛望向那月洞门里头,隐隐绰绰的灯光配着不时往来的下人,他顿住了脚步,周婷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又改变主意要去看看李氏了?
却不知道此时的胤禛正在心中冷笑,原来他以为弘时的心大是他惯出来的,那么长时间里后院里只他一个男孩,跟弟弟之间年纪相差的也远,可不就是另一个大阿哥,如今想一想李氏作怪的玻璃灯,才知道原来是从根上就坏了。
整个队伍都停住了,守门的婆子丫头瞧见了飞奔进去禀报李氏,周婷问一句:“爷要不要进去瞧瞧李侧福晋?”
胤禛扭过头来看着她,夜色给周婷的脸也罩上了一层柔光,他这才记起他跟她曾经有过的儿子,那时他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皇帝,但也认定了这个孩子长大会继承王府,弘晖的字就是他手把手教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再没有过一句贴心话,连坐在一处说话都再没有过了,他与她到底是怎么走到了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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