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可以感受到闻人羲现在身上勃发的怒气,即使他已经努力的控制。
但那又不是单纯的愤怒,夹杂着痛苦,悲凉,无端的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楚留香是个很体贴的朋友,而作为一个很体贴的朋友的基本就是永远不要去问你朋友的伤心事。
所以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闻人羲身边,等待着闻人羲平复自己的心情。
快到七月了,天气已经逐渐的热起来了,只是夜里倒依旧很是凉快。
楚留香坐在亭子上,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漫天的繁星。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他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若不是现在的气氛不对,能在这么个月夜里,看到这样的景色,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闻人羲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他现在并不想说话,胸口闷闷的痛着,痛的他皱起了眉头。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左明珠的确成功的勾起了他心口藏的最隐秘的伤。
他是没有家人的。
如果说昆仑算是他的家,那么闻人羲有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宫殿。
把他养大的师傅算不算家人,闻人羲很迷茫。
如果算,那么小时候在他,满怀期待的问着能不能叫师傅父亲的时候,为什么自己会被突然暴怒的师傅罚在雪里跪了一整夜?
如果不算,那么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养大?
所以少年的他热衷于到处打地盘,幻想着那些自己新领地里的动物就是自己的家人。
长大了就明白了,幻想永远就只是幻想,那些野惯了的动物可以变成朋友,但永远不会真正的变成自己的家人,包括那只跟着自己下了山的苍鹰,也从来没有对自己表示过半分多余的亲近。
为什么我会没有家人?
我是被抛弃的吗?
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吗?
还是我哪里有问题?
他这样自我怀疑着。
对于浪子的梦想,大概就是从自己开始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有一个真正的家人开始的,将打地盘的时间放在了藏书阁里大堆大堆的书里,逃离对于自己的质疑。
书里的浪子都是浪迹天涯的,即使是没有家,也可以过的那么自在和快乐。
到最后他没有成为浪子,却学会了怎么完美的掩藏心里那道永远也不会愈合的伤口。
大概他的痛苦就来自于此,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求而不得珍贵感情被左明珠那么随意的挥霍的痛苦。
不然他和左轻侯父女素昧平生,即使是楚留香的熟人又如何,是死是活他也不会多关心上半分。
他和楚留香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坐在亭子上,以他们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得到远处搭起的灵堂,看起来是左轻侯醒了,开始料理后事了。
但是闻人羲不想动,他怕自己现在看到左明珠,会“一不小心”的让她真的长睡不醒了。
楚留香也不想动,他清楚自己应该过去,他的朋友需要支持与安慰,但他此刻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伤心欲绝的父亲和一个装死的女儿,若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他此刻开始感受到了无知的好处。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两人就那么坐着,一直坐到了午夜时分。
“楚留香,你家是怎么样的?”闻人羲突然问道。
楚留香说道:“我家在一艘船上,没事的时候就在海上漂着,我还有三个妹子,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姑娘。”他的笑容里多出了几分温暖的味道,“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你可以到我的船上坐坐,我的妹子也一定会很欢迎你的。”
闻人羲勾起嘴角:“有空我会去坐坐的。”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说着便站起了身。
楚留香只觉得自己后颈一重,竟是被闻人羲拎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上半个字,眼前的景色就开始飞掠,几息的功夫就到了灵堂外。
白幡白布看起来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大抵左轻侯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灵堂里点了很亮的蜡烛,左明珠躺在灵床上,她被打理的很干净,头发梳成了繁复的少女样式,换上了一条浅绿色的漂亮衣裙,鞋子也是崭新的绣鞋,头上的步摇簪子一个不缺,耳朵上挂着金制的耳坠,就连脸上,也被浅浅的上了一层妆,打了些许的胭脂显得气色好了几分。
若不是眼前的满目苍白,她就好像是下一秒就会坐起来去赴一场聚会。
这不过是一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女儿在人生的最后,也可以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走过罢了。
左轻侯愈发的憔悴苍老了,他连问都没问两人刚才到底去哪里了,只是沉默的握住了两人的手,叹了口气。
这个老人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意气风发,满是颓败之色。
那是一种让旁人看了会心里酸楚的,属于父亲的悲伤。
闻人羲静默了片刻,走上前去轻轻的作势抚摸了一下左明珠的额头,说道:“她还有救。”
外面的风开始变大,吹的蜡烛的火光明明灭灭。
所有人都愣住了。
左轻侯拉住楚留香的手骤然的收紧,他的表情很复杂,惊喜,难以置信,怀疑,祈望交杂在一起。
张简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被闻人羲一记冷眼定在了原地。
不是我方不努力,而是敌方太强大,算了,本来他就对帮着一个小姑娘私奔没什么兴趣,帮不了就帮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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